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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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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七七這話說得奇怪,沈浪皺了皺眉,問道:“有何問題?”

當然有!她在地牢裏被王憐花耍著玩的時候,王憐花就指著空氣跟她說那裏有個叫“何紅藥”的女鬼!

而現在這個女鬼活生生地坐在她面前!

朱七七張了張嘴,正欲開口,但目光掃了一眼席間眾人之後,忽然閉住了嘴,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,道:“哦!我聽錯了!以為是我家一個遠房親戚的名字,現在才想起來,我那個親戚不是叫這個名字,我聽錯了。沈浪,你說是吧?”語罷,她斜睨了一眼沈浪。

沈浪無奈道:“你家遠房親戚的名字,我怎麽會知道?”

朱七七呵呵笑道:“沒事了,大家繼續吃吧。”她看著何紅藥,不好意思道:“抱歉。”且不說鬼魂的事情這些人會不會信,當著何紅藥的面說她是女鬼,這麽傷人的事朱七七不會做的。

何紅藥淡淡道:“無妨。”話雖如此,但她腳下卻狠狠地踢了王憐花一下子,只因她旁邊這個男人打從朱七七說話起就一直在抖肩膀,他一定在笑!

看見朱七七重新坐下來後那一臉魂不守舍,低著頭無意識扒飯的模樣,王憐花又想笑了。

他就知道,帶何紅藥來亮一回相,朱七七的反應肯定有趣!

這邊,何紅藥又狠狠踢了他一腳。

沒關系,王憐花笑瞇瞇地想,打是親罵是愛麽。

酒過三巡,熊貓兒突然道:“小弟突然想起了個有趣的問題。”

歐陽喜最沈不住氣,道:“什麽問題?”

熊貓兒道:“你我四人,若是真個拼起酒來,倒不知是誰最先倒下?”

他轉目瞧了瞧沈浪,又瞧了瞧王憐花。

沈浪不響,王憐花也不響,只要是能喝酒的,只怕再也無人肯承認自己酒量不行,大家喝酒時自己會最先倒下。

歐陽喜哈哈一笑,道:“這問題的確有趣的得,但確不易尋著答案。”

熊貓兒笑道:“有何不易,只要歐陽兄舍得酒,咱們今日就可試個分曉。”

歐陽喜不等他話說完,便已拍掌笑道:“好……搬四壇酒來。”

頃刻間四壇酒便已送來。

王憐花笑道:“如此最好,一人一壇,誰也不吃虧。”

沈浪微微一笑,道:“若是一壇不醉,又當如何?”

王憐花道:“這四壇不醉,再來八壇。”

沈浪道:“若還不醉呢?”

王憐花笑道:“若還無人醉倒,就喝他個三天之酒,又有何妨?”

熊貓兒拍掌大笑道:“妙極妙極,但,還有……”

歐陽喜道:“還有什麽?”

熊貓兒道:“喝酒的快慢,也大有學問……”

歐陽喜笑道:“你這貓兒能喝多快,咱們就能喝多快。”

熊貓兒大笑道:“好……”舉起酒壇,仰起頭,將壇中酒往自己口中直倒了下去,一口氣竟喝下去幾乎半壇。

朱七七聽得熊貓兒吵著喝酒,便知道他必定是要將別人灌醉——沈浪若是醉了,自然就無法在暗中追蹤於他。

她暗暗好笑,也不說話,冷眼旁觀這群男人拼酒,她的目光在對面坐著的何紅藥身上頓了一頓,隨即移開。

她和熊貓兒的目的是將沈浪灌醉,其他人只是附帶,何紅藥應該也不會阻止他們做什麽吧?希望她看見醉倒的熊貓兒突然清醒的時候不會太驚訝。

想起何紅藥,朱七七又有點恍然了,她不太敢看何紅藥,並不是因為她擔心自己的目光會讓何紅藥誤會自己在嘲笑她,而是她覺得……何紅藥要真是女鬼怎麽辦……

以前是看不見的女鬼,現在能被人看見了,說明這個女鬼更加厲害了,話本和評書裏不都這麽說?

朱七七拍了拍胸口,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,她想,不怕不怕,這裏有這麽多人,而且何紅藥看上去一點惡意也沒有,不用擔心。

但是……但是何紅藥和王憐花有關系啊!看上去,她和王憐花的關系還很不錯,她會不會是和王憐花一起做壞事的幫兇?

朱七七再次迷惘了。

而這個時候,歐陽喜先前叫來的那四壇酒已經喝完,再上四壇的時候,這四人神情可都已有些不對了,說話也有些胡言亂語起來。

何紅藥看了看對面的朱七七,見她臉色忽晴忽暗,表情覆雜糾結,也不知心裏到底在想什麽。她看了幾眼朱七七後,又將目光轉向那正在拼酒的四人。五毒教的教中兄弟也時常在一塊喝酒吃肉,但何紅藥卻很少見到他們拼酒的場景。而眼前這幾個大男人突然就起勁地比起酒量來,何紅藥甚覺有趣,也想瞧瞧這四人之間是誰最先醉倒。

就在這時,突見沈浪長身而起,高聲道:“老熊老熊,酒量大如熊,喝完三壇就變蟲。”說完後他哈哈一笑,身子突然軟軟的倒下,再也不會動了。

熊貓兒大笑道:“倒了一個……”

王憐花眨了眨眼睛,道:“他莫非是裝醉。”隨即他笑道:“不想竟有人先我而倒,妙極妙極,且待我自慶三杯。”仰首幹了三杯,三杯過後,他的人突然不見了。原來他也已倒在桌下,再也無法站起。

熊貓兒哈哈大笑,推杯而起,笑聲未了,人已倒下。

歐陽喜大笑道:“好…… .好,武功雖各有高下,酒中卻數我你豪…… .”手裏拿著酒杯、踉蹌走出門去。過了半晌,只聽門外“嘩啦”一響,接著“噗咚”一聲,於是,便再也聽不到歐陽喜的聲音。

幾人都醉倒了,室內安靜下來,朱七七突然出聲道:“他們都醉了?”廳堂內如今還醒著的人除了朱七七,就只有何紅藥,她這句話當然是對何紅藥說的。

何紅藥站起身,繞著幾個醉倒在地的男人轉了幾圈,低頭審視了他們片刻,肯定道:“醉了。”

朱七七道:“我們要不要找人把他們擡上床去休息?”

“不用,誰讓他們要拼酒,”何紅藥踢了一腳那醉成一灘泥的王憐花,冷冷道,“醉死最好。”

她一動腳,朱七七才發現她腳踝上一邊套著一個金色的腳環,很是好看。而這時,何紅藥忽然轉頭對朱七七道:“我回去了。”

朱七七一楞,隨即道:“你不管王憐花了?”她不是和王憐花一起來的嗎?

“我說過,不管他們,醉死為好。”何紅藥一面說一面往外走,踏出院門,逐漸消失在夜色中,竟是真的自顧自地走了。

朱七七吃驚於何紅藥的反應,卻也覺得這樣最好,她走了便不會打攪自己和熊貓兒的計劃。這樣想著,朱七七瞟了一眼倒在桌上的王憐花,得意地笑道:“她不管你啦!肯定是覺得你太可惡了!你做人簡直失敗透頂!”

這時候,醉倒在地的熊貓兒突然一躍而起,望著朱七七道:“你瞧,我可是將他擺脫了。”

朱七七點了點頭,看了看爛醉如泥的沈浪,遲疑道:“算你有本事,但……但你也不該將他灌成如此模樣呀。”說來說去,她還是為著沈浪的。

熊貓兒呆了半晌,喃喃嘆道:“女人……女人……你幫著她時,她反幫著別人……”

朱七七將沈浪在榻上安置好了,才跟著熊貓兒掠出宅院,直奔到宅院墻外。

殊不知這時,朱七七以為那已經離開歐陽喜府上的何紅藥又重新回到了廳堂,她掃了一眼看似醉得不省人事的三個男人,淡淡道:“他們走遠了。”

“什麽?你說什麽走遠了?”王憐花醉眼朦朧地擡起頭,暈乎乎地起身搭上何紅藥的肩,大著舌頭問,“這是哪兒?”

何紅藥伸出手來,不動聲色地在他腰間狠狠擰了一下,冷笑道:“還裝?”

那一下擰得真疼。王憐花哀嚎一聲,松開何紅藥,嘆氣道:“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,沈兄,你說是不是?”

沈浪從塌上坐起,聞言,他笑道:“何姑娘是在幫你醒酒。”

“不錯,”何紅藥斜睨了王憐花一眼,道,“我是在幫你醒酒,你該感謝我才是。”

王憐花輕輕笑了笑,道:“你怎知我沒有醉?”

“那樣一壇子酒能將你灌醉?”語罷,何紅藥又看向沈浪,道:“你們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?”

“小紅藥真是聰明,我和沈兄不過是將計就計而已,”王憐花覺得何紅藥那句話是在誇他,不由很是愉悅,他看了一眼沈浪,道,“沈兄,現在我們過去看看?鐵兄大概已經在那裏等著我們了。”

沈浪點頭笑道:“過去看看,不然七七怕是要把那裏鬧翻天。”

何紅藥隱約明白了,原來他們是準備去朱七七和熊貓兒要去的地方,也就是昨天朱七七沒有夜探成功的那處地牢,不過……

何紅藥指了指醉倒在門外的歐陽喜,道:“他怎麽辦?”

沈浪和王憐花是假醉,歐陽喜可是真醉了。

沈浪笑了笑,把歐陽喜擡進門,安置在塌上,然後笑道:“現在可以了。”

此時,熊貓兒和朱七七已到了那設有地牢的“魔窟”,兩人一路前行,毫無攔阻。也不知走了多久,依稀望去,已是後園,四下的景物,果然與朱七那日所見的有些相似。她越瞧越像,越瞧越是緊張,雖然如此嚴寒之中,她掌心,額角,仍不禁往外直是冒汗。

突然間,熊貓兒大笑道:“好酒好酒,再來一壺……”

朱七七駭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外,霍然回身,將熊貓兒拉倒在地,兩人一齊向山石暗影中滾了過去。

過了半晌,風吹松竹,四下仍是一片靜寂,熊貓兒的大笑之聲,居然並沒有掠動園中之人。

朱七七這才松了口氣,拉起熊貓兒的衣襟,恨聲道:“你瘋了麽?”

熊貓兒嘻嘻一笑,道:“瘋了瘋了,喝酒最好……”

朱七七失色道:“不好,你……你真的醉了?”

她看出,熊貓兒方才在家裏雖是裝醉,此刻被風一吹,卻真的醉了。

他方才醉了還好,此刻醉了,當真是活活要急死人。

正當朱七七不知如何是好之際,就見熊貓兒先她一步往前走去,他輕功好,身法靈巧,比朱七七要快,朱七七跟著他身後,聽得他忽然就大喊大叫,忽然又哈哈大笑,嚇得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了。不過即便這樣,園子裏也安靜得很,沒有人來抓他們,朱七七不由得拍胸慶幸自己的好運氣。

而走著走著,朱七七已看見了那座小樓,此刻雖是一片黑暗,但她眼前卻似乎猶可望見那艷如桃李,毒如蛇蠍的中年美婦,正憑欄倚樓,在向她招手微笑。

剎那間,她心頭不由自主,泛起一股寒意,不由自主拉起熊貓兒,向一株大樹後躲了過去。

朱七七遲疑了,她已確定此處就是她當初進入的“魔窟”,但那王夫人著實可怕,她不能拉著熊貓兒去冒險。

朱七七這樣想著,口中輕嘆道:“先瞧瞧固然不錯,但你卻永遠也猜不到小樓中那婦人有多可怕,何況,你又如此醉了……”

熊貓兒道:“無妨。”話未說完,人已有如離弦之箭般,竄了出去。只見熊貓兒筆直竄向小樓,竟飛起一腳,“砰”的踢開了樓下的門戶,冠冕堂皇地闖了進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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